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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8章 真相（第1页）

家族不存，寄人篱下。

江芷跟着姑姑长大，但是姑姑毕竟只是妇道人家，做不得家里的主，她只能更卖力地帮衬干活，才能得姑丈和几位表兄妹的好脸色。每月送去姒神庙的香火蜡烛又多又杂，都是她一人忙活，神庙的小门十分逼仄，那日，她搬箱子时不慎摔落了香火蜡烛。

神庙卫的差役当时就变了脸，拿了鞭子就要往江芷的身上抽，那时，姒烊一身玉色长袍立在一棵矮松旁，眉头紧皱，呵斥道：“尔等守卫神庙，竟然有如此重的戾气！”

那差役迫于姒烊的身份，愤然地收起了鞭子，姒烊上前同江芷一起捡那些香火蜡烛。

往后，每每到了江芷前来送香火蜡烛的日子，姒烊早早就候在小门处，日子长了，她对于姒神庙也熟悉了，经常陪着姒烊在神庙外的廊庑处折金银元宝，在这种如水般的日子里，两人互生情愫。

江芷满心欢喜，以为姒烊也同她一般，但是，他从来不说自己什么时候出神庙，也不承诺她何时成亲，而且，他眉间总是不经意地就弥漫出藏也藏不住的忧愁。

“阿烊，你为何事忧？为何事愁？”江芷看着他，姒烊的名号，整个姒氏城都知道，这样的郎君应该意气风，春风得意，可是，他坐在廊庑处折金银元宝时，身上总是萦绕着浓厚的忧伤，她不明白，这样有才能，长得又俊俏，家世也好的郎君为何也会忧愁。

“阿芷！”姒烊眉间隆起，犹如一座小山，他欲言又止，最后眼含忧伤地看着她：“我暂时还有要事要处理，出不了神庙。”

姒烊若是不离开神庙，他们永远无法成亲，江芷知道这是什么意思，那之后，两人心照不宣地分开了，即便她常常去神庙，两人也不曾再见一面。

江芷是孤女，所求一向不多，能得姒烊这样风光霁月公子的青睐，此生已足矣，她越卖力地在香火铺子忙活，只有这样，姑丈才不舍得让她过早地嫁人。

直到有一天，她和往常一样从小门送香火蜡烛时，突然看到一女子衣衫不整地冲了出来，当时她吓傻了，不知道神庙为何会出这样的事。

那女子抱着她：“我家住在玉凤巷，我父亲叫姒煊，你替我给他带话，让他救我出去，让他救我出去......”

在江芷还未反应过来的时，神庙卫的差役已经过来了，而她和那个女子一起被带入了狱中，在那里，她见识了无数姒氏女子的苦难，后来，她才知道这牢狱就是采血衙门。

姒氏女子会被送入采血衙门，可是采血衙门不仅仅是采血，她们会经受非人的折磨，而这些折磨她们的人就是她们的亲族，那时，江芷甚至有些同情她们，明明她们有氏神，也有氏城，但是，为何她们过得连自己这个孤女都不如，而她也知道了自己的下场，入了这里，恐怕是出不去了。

可是，姒烊又一次从天而降，将她从采血衙门救了出来，而她终其一生都无法再迈出神庙。

尔后，她与姒烊形影不离。

姒烊在神殿中忙活时，她就坐在廊庑下折金银元宝，若是如此，日子应该也能过下去，直到有一日神庙卫的人包围了神殿。

彼时，姒烊站在神殿门口，长身而立，不怒自威：“尔等做甚？”

一差役嬉皮笑脸地上前：“使君，这几日，氏神每日的浸泡都少了一个时辰，指挥使那边已经怪罪下来了，我等也只是听令行事！”

姒烊除了在神殿侍奉氏神，每日还要带着氏神的法相前往采血衙门浸泡，每日需浸泡三个时辰。

“最近氏神不适，受不得血腥味。”姒烊脸色阴沉。

“氏神就是一尊法相，谈何不适，若是你每日都少一个时辰，若是氏神再次沉寂，你可承担起这样的罪责？”

姒烊咬牙不语。

那差役又开口了：“按说，若不是你会哄氏神，依照你的年纪，早该放出去了。指挥使大人不愿意忤逆氏神，但是若是你置全族安危不顾，指挥使大人也只能忍痛忤逆氏神了。”

姒烊面沉如水，紧紧地握紧了拳头，他不能离开神庙，除了见识到采血衙门的真面目之后，他无法让家中后辈承受这些，更重要的是氏神，被禁术强行唤醒的氏神，如稚子一般，偶尔又是男子或者女子，整个都是混乱的，每日的浸泡，当法相被鲜血包裹时，氏神都会出凄惨的叫声。

姒烊于心不忍，只能偷偷地减少浸泡的时辰，还是被现了。

那一日，神庙卫的差役逼着姒烊重新送氏神去浸泡，否则就把他驱逐出神庙，那一天，他泪流满面，抱着氏神的法相一步一步前往采血衙门。

当他失魂落魄地重新返回神殿时，江芷直接冲了上去，只见他双手满是血迹，氏神的法相竟然还在滴血，那时，她什么都顾及不了了，拿了帕子把法相包了起来，送回了神殿。

那天夜里，她在神庙旁的耳房已经睡下了，姒烊却轻手轻脚地叫醒了她：“氏神想见你！”

江芷在姒氏神庙已经待了这么久，她知道姒氏神是混沌的，癫狂的，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，可是现在祂竟然要见她......

当江芷牵着姒烊的手进入神殿时，竟然听到了一个威严的声音：“江氏，今日你抱了吾的法相，吾现在得以清醒，日后，你常伴吾左右。”

江芷不是姒氏族人，不能大张旗鼓地进入神殿，之后，每每都是入夜之后，姒烊悄无声息地带她进入神庙，时常，她都会在神殿待上一整夜，直到有一天，姒氏神的灵体竟然挣脱了法相的束缚，直接钻进了她挂在腰间的玉牌里。

“原来吾能清醒是因为你的玉牌啊！”氏神大喜，脱离了法相，祂也不必承受浸泡之苦。

本来皆大欢喜，直到姒氏的盐矿再也不产盐了。

那一日，神庙卫围了神殿，姒艽亲自来了，质问这些日子的浸泡，为何没听到氏神的叫声。

姒烊趁机辞去使君之位，当场宣布要求娶江芷。

本来可以蒙混过关的，可是清醒的姒氏神却见识到了采血衙门的惨状......